沉重的北京 “我真后悔跟他们说我继续在校进修,他们又开始担心了……” 北京是一座庞大的都市,奥运期间,北京奥组委在迎接奥运的小册子中用不是很肯定的语气告诉外国宾客,北京是一个大约有1400万人口的国际性都市。 如此雄浑的北京对于黎力这样的弱小个体来讲有些不成比例,尤其是在延期毕业后,黎力和他的一众同学们被迫搬出了学校,这种对比来得更加强烈了。对于 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延期生来说,北京的生存压力可以想见。有报告显示,北京在全球消费水平的排名已高于纽约位居世界第11位。而一位在天涯论坛上连载自传 的北大毕业生戏谑道:毕业后的一段时间,最穷的时候要到未名湖里去偷偷钓鱼,钓到就烤了吃,没有就要挨饿。 与黎力同宿舍的安俊军曾在校长接待日去质问学校,延期生为什么不被安排宿舍,校长答复“学校对你们延期生已经仁至义尽”。 劫案发生后,北科大校方为此召开会议,要求对所有延期毕业的学生进行一次梳理,加强联系沟通,甚至查清并公布了学校与黎力之间的经济账目以示校方长久的宽容。 相比于其他依靠家庭支持的延期生,黎力只能靠自己。为了生存,他开始频繁打工。一起搬出来住的博士生张勇记得在整个2008年,黎力出去做家教的频 率近乎疯狂,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他管这个叫“疯狂的家教”。这种情况一直延续了很久。奥运开始前,房东执意要将这间接近鸟巢的房子涨价,出不起这个价 格的黎力们被轰了出来,他们只能另寻他处。附近一间狭小的单间成了四个学生新的暂居地,每个月每人仍要均摊到350元的租金。 艰辛的工作、流离失所的状态、看不到希望的毕业在黎力与家人的电话中被美化了,家人听到的版本是,儿子在北京找到了家教的工作(他们也不清楚家教是什么),每月能赚好几千,还租了房,目前正在学校继续进修计算机语言,前途一片灿烂。谎言从此开始,就再也没能停下。 这成了黎力心中最大的秘密,或者说是心病。可以肯定,他的很大一部分精力消耗在如何善意地瞒过家人上。有一次,他忍不住和许刚说:“我真后悔跟他们说我继续在校进修,他们又开始担心了……” 进入2009年,从小只是略有口吃毛病的黎力,情况愈发严重了。没人知道原因。同住的人已经习惯听他每次重复十几遍的说话方式,并分外宽容,但那些家长再也不愿搭理这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学生了,几乎再没人请他去做家教,黎力的生活陷入彻底的困顿。 7月12日,黎力抢劫成功。他从银行跑出来后,将钱藏在草丛中的角落处。根据办案记录,他从中抽出了一叠钱,后来得知是1100元,他在超市先给手 机充了30块钱话费(已经停机很长时间),又给自己买了一条夏天穿的裤子,一共花了150元。而出事后哥哥黎诚到黎力的租住地收拾东西,除了一包吃完的饼 干外,他没能发现一分钱。“很明显,最后一星期他在挨饿,每天只吃一顿饭。”同住的张勇回忆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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