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托美国市场,张茵的产业链日趋完善,她将美国低价回收的废纸源源不断地运往中国内地,再将加工后的牛卡纸销往世界各地。 10年的时间里,张茵在美国创立了7家打包厂和运输企业,商业版图不断扩张。2001年,中南控股跃居美国废纸出口行业之首,龙头地位至今无人撼动。张茵也因此成为美国知名的女性企业家,在全美女企业家榜单中位列54位,美国媒体称之为“废纸大王”。 “杀猪榜”头名 虽然靠“废纸”起家,但张茵并不喜欢“废”字,国内媒体起初称她“收废品”,张茵不是很高兴,因为她“做的是科技环保企业”。 张茵的宏图远不止做买卖废纸的中间商。香港时期,她便涉足创立造纸厂,在美国积淀了资本后,张茵便筹谋更大的布局。 1996年,张茵在东莞投资1.1亿美元,创立玖龙纸业,正式从废纸贸易转型为废纸造纸。1年多后,玖龙的第一条生产线建成投产,年产能为20万吨高档牛卡纸。而同一时间,国内绝大部分造纸厂的生产规模只有每年5万吨左右。 2000年6月和2002年5月,张茵又先后斥巨资在东莞基地安装了两条生产线。至此,玖龙纸业以三条生产线、百万吨产能确立了中国包装纸板龙头企业的地位。此后,张茵又挥师北上,在江苏太仓建立了拥有95万吨产能的造纸基地,相当于在长江边上再造了一个玖龙。 在大跃进和摧枯拉朽间,张茵迅速将国内的废纸造纸业带入了新的层级。2005年底,玖龙纸业的年产能达330万吨,在中国市场占有率为17%,成为中国第一、亚洲第二、世界第八的造纸巨头,可口可乐、耐克、索尼、海尔等企业都是其固定客户。 接连的大手笔间,张茵也遇到了难题:资金实力不能匹配其发展的雄心。大规模引入生产线的玖龙纸业,其资本负债率一度接近200%。这样的状况下,上市被提上议事日程。 和建厂一样,玖龙的上市也凸显了一个“快”字。2006年3月3日,玖龙纸业登陆香港主板,IPO为集团筹得34亿港币。不少大名鼎鼎的富豪都大量买入玖龙的股票,包括嘉里集团郭鹤年、恒基地产[0.21%]李兆基、新世界发展[0.78%]郑裕彤。 随后的几个月时间里,玖龙的股价稳步提升。2006年,玖龙的利润同比增长350%,蹿升至13.75亿港币,其股价突破9港币,市值高达374亿。 持股74.7%的张茵,身价随之迅速攀升。2006年,胡润财富榜中,张茵以270亿的身家位列榜首,成为中国第一位女首富。而该榜单仅仅计算了其玖龙的股份,张茵名下的大量物业,以及其美国的中南控股并未纳入其中。 不过对于张茵而言,这或许并不算一个好消息。胡润百富榜当时的名声很不好,财经媒体觉得它业余,企业家们则对榜单避之不及。 这份普罗大众看热闹的榜单,一度成了某些企业家的催命符。每次排行榜公布时,便有税务机构去上榜富豪的企业查税,往往一查一个准。一些靠富豪榜出名的企业家,在传媒的高度关注中,成了阶下囚。 从杨斌、仰融,到黄光裕、汉龙集团的刘汉、华美国际的张克强、金螳螂的朱兴良、实德的徐明、东莞市太子酒店的梁耀辉、成都会展中心的邓鸿……数十位身居榜单高位的企业家,相继入狱或正在接受调查。 张茵对于财富榜很淡然也很坦然,她说“无所谓,排到了正常,没排到也没关系”。 快人快语的女汉子 一纸榜单将张茵推向了公众和媒体的视野,采访邀约络绎不绝,对于这样的关注度,张茵很不习惯。 她很少接受媒体专访,按照张茵的说法,是因为她“太忙了”。 “你跟我说话也能感受到,我的个性不是刻意低调的那种,我其实挺爽快的。不接受采访确实是因为没时间。”一次电话中,她对记者说:“我现在和你通电话,都是在外地出差开会的间隙,具体的工作时间没法定,完全被工作牵着走。工作完了,我也想有点时间陪陪家人,睡个好觉。” 不过,她依旧“难逃”长枪短炮的围追堵截,作为全国政协委员,两会期间,从广州白云机场到北京首都机场再到人民大会堂,只要张茵一现身,各路媒体随即一拥而上。 短暂的几次公开亮相,张茵给媒体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朴实、开朗、敢聊,像个邻家大姐。2007年,舆论特别关注“富二代”,大多数企业家对此避之不谈,张茵却毫不忌讳,她说孩子上学自己打工,至于接班问题,能做就做,做不了就别做,就这么简单。 作为两会委员,张茵的提案也很“实在”。2007年,她认为中国老龄化问题已经凸显,3到5年的时间里,政府应该允许生双子女。2008年,她拿出3个提案:一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应取消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二是降低富人税负,把月薪10万元以上的最高累进税率从45%减至30%;三是鼓励企业进口先进高效的节能环保设备,给予5年至7年的免征进口关税和增值税的过渡期限。 这不是张茵第一次就《劳动合同法》发表意见,2007年起,她就在多个场合谈及该法案限制了企业用工的弹性,被媒体称作炮轰劳动法。张茵也因此在网络上得了个新名号:女“喷子”首富。 张茵没有料到,她的提案在媒体和网络掀起了轩然大波。“倒张派”认为她只为富人说话,为富不仁;“挺张派”认为她的提案符合民主协商的实质,委员敢于讲真话总比一团和气强。而张茵则表示,她的提案只是从国家利益的角度出发,对于网上的抨击,她不发表任何看法。 事件并未就此结束,反而持续发酵,因为张茵的玖龙纸业,也碰上了大麻烦。 直坠深渊 2008年3月12日,张茵的提案出台不久,玖龙纸业便创下上市之后的最大单日跌幅,其股价暴跌40.28%,张茵的身家在一天内蒸发134亿港币。市场分析人士认为,其主要原因是投资者对于玖龙这类造纸公司发展前景的担忧。 股价只是张茵过山车般事业俯冲的开始。这年7月,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前夕,她嗅到了更危险的信号。“有一家化工原料供应商,原本我们每次进货时,对方都是供不应求的,但那一年突然大幅掉价。当时我就觉得,这是一个信号,市场要有麻烦了。”张茵的预感一点没错,只是这场麻烦的凶猛程度,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2008年底,废纸的价格从1年前的一吨几百美元,跌到了一吨七八十美元,库存就像垃圾一样被随意堆积。由于出口量下降、成品价格暴跌,玖龙也出现了现金短缺与库存积压现象,其企业负债额一度冲至123亿港币。 金融危机中现金为王,高负债的玖龙陷入了全所未有的被动局面,各大投行纷纷发表看空玖龙的报告,其股价一路下跌至0.7元港币/股,跌幅比率高达97.3%。 几乎是在同一时期,香港一家民间团体发布了一份名为《2008年首季香港上市企业内地血汗工厂报告》的报告,玖龙纸业赫然在列。 一年财富缩水超过90%、两会提案引发轩然大波、卷入血汗工厂风波……厄运接踵而至,不久前还风光无限的张茵,瞬间成了舆论口诛笔伐的失败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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